“死马……当活马医……”白卫民的嘴里,无意识地,喃喃出这几个字。他抬起头,用一种空洞而疲惫的眼神,看着陆尘。然后,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对着那个被所有人轻视的年轻人,摆了摆手。“让他……”“进去看一眼吧。”在白卫民那句充满疲惫和施舍的话语中,ICU病房那扇厚重的铅门,缓缓打开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陆尘的身上。有轻蔑,有不屑,有好奇,有冰冷,也有死寂般的麻木。在这些复杂目光的注视下,陆尘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。他双手插在裤兜里,迈着随意的步子,独自一人,走进了那间被全世界最顶尖医疗科技武装起来的病房。“砰。”铅门,在他身后缓缓关闭。将他与外面的世界,彻底隔绝。病房内,安静的只能听到各种昂贵仪器发出的,有节奏的“滴滴”声。这些声音,在所有医生耳中,都代表着生命正在流逝。陆尘的目光,扫过那些价值数千万的生命维持系统,连一秒钟的停留都没有。仿佛那些东西,在他眼里,只是一堆废铁。他径直走到了病床前,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家老爷子。老人面色灰败,嘴唇发紫,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,若不是心电图上那微弱的波动,几乎与死人无异。病房外,隔着一层巨大的防弹玻璃墙。白家的所有人,秦羽墨,以及以孙老为首的专家团队,都在紧张地注视着陆尘的一举一动。他们想看看,这个被允许进来的“骗子”,到底想耍什么花样。白卫国抱着手,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,等着看陆尘的笑话。然而,陆尘既没有检查病人的身体,也没有去看那些仪器的读数。他只是站在病床前,静静地看了一会儿。然后,他转过身,面向着玻璃墙外的众人。他抬起手,按下了墙上的对讲机按钮。所有人的心,都提了起来。他要说什么?是故弄玄虚,还是承认自己无能为力?下一秒,陆尘那平淡的声音,通过扩音器,清晰地传到了走廊里每一个人的耳中。“一群废物。”四个字。像四颗炸雷,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!走廊里,瞬间死寂。随即,是被点燃的,滔天的怒火!“你说什么?”“放肆!你算个什么东西,敢这么跟我们说话!”一个年轻的专家气得脸色通红,指着玻璃墙里的陆尘,破口大骂。孙承德那张原本疲惫的脸,也瞬间涨得酱紫,花白的胡子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。他一把抢过白卫民手中的对讲机,语气震怒。“年轻人!狂妄!简直是狂妄至极!”“我们这里每一个人,都是在医学领域奋斗了几十年的前辈!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,不知天高地厚,凭什么侮辱我们!”面对国手圣医的怒斥,陆尘的脸上,依旧平静。他甚至懒得去回应,只是继续按着对讲机,说出了第二句,更加石破天惊的话。“这不是病。”“是中了蛊。”“一种叫‘七日断魂’的阴毒玩意儿。”“蛊?”这个充满了神秘和传说色彩的字眼,像一道闪电,劈中了在场的所有人。他们都愣住了。而孙承德,他脸上的愤怒,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。作为中医世家出身的他,曾在家族最古老的医书中,看到过关于“蛊”的零星记载。那是一种超越了医学范畴,近乎于巫术的歹毒手段!这个念头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他脑中所有的疑团!为什么病人的生命体征会以一种不符合任何病理逻辑的方式衰竭!为什么全世界最顶尖的药物,都对他毫无作用!为什么……孙老脸上的表情,从惊骇,转为了沉思,最后,化为了一片无法言喻的震惊。他知道,这个年轻人,或许……说的是对的。陆尘没有理会外面那些人已经塌陷的世界观。他的目光,缓缓扫过病房,最后,定格在了窗边一盆开得正艳的兰花上。那是一盆极品“鬼兰”,价值千金,此刻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妖艳。陆尘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。“能把‘子母蛊’的母蛊,藏在兰花的根茎里。”“让子蛊随着花粉,日夜飘散在空气中,被病人不知不觉地吸入体内,蚕食生机。”“这下蛊的手段,倒是挺专业的。”此话一出,走廊里的所有人,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那盆兰花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而陆尘的目光,却仿佛能穿透玻璃。他越过所有人,精准地,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最为轻蔑的男人身上。白卫国。陆尘看着他,平淡的,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。“这盆花,是谁送的?”轰—!这个问题,像一把利剑,瞬间刺穿了现场所有伪装的气氛!刹那间,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,包括白卫民,白朝晨,秦羽墨,全都“刷”的一下,聚焦在了白卫国的身上!“卫国,我好像记得,只有你拿过花吧?”“你知道怎么回事吗?”白卫国脸上的血色,在那一瞬间,褪得一干二净!他的身体,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。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他的声音,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变得尖利。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!血口喷人!这……这是污蔑!”“我怎么会害我爸呢!”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,可那慌乱的丑态,却比任何证据,都更加有力地,坐实了他的罪名。白卫民看着自己的亲弟弟,那张威严的脸上,露出了无比痛心的表情。他明白了。一切都明白了。门外,秦羽墨和白朝晨,这两位天之骄女,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,大脑一片空白。从陆尘走进病房,到开口说出“蛊”,再到用一盆花,一句话,就将一个豪门内部的阴谋和凶手,当众揭穿。整个过程,不过短短一分钟。可这一分钟里发生的一切,却像一场海啸,狠狠地冲击着她们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