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羽墨,这位商界的女王,在彻底扫清了外部的障碍之后,开始着手一项,比以往任何一次商业扩张,都更加宏大的计划。反哺天水城。她准备,投入一千个亿的资金。她要把天水城,这座当初并不起眼的三线小城,打造成昆仑集团旗下,一个集最顶尖的生物科技研发,最智能化的全国物流中枢,以及独具特色的文化旅游于一体的,一个全新的,全国性的示范新城。这个计划,很大,也很有情怀。……但是,计划在刚刚启动的时候,就碰上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硬钉子。按照新城的规划,核心区域,有一片叫“老槐树巷”的旧城区,是必须要拆迁的。可那里的居民,不知道怎么回事,铁了心的,集体抵制拆迁。给钱,不要。给房子,也不要。他们不为钱动心,也不为利诱惑,就一根筋,非要守着自己那片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宅子。负责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,前前后后,换了好几拨人。有商业谈判的精英,有公关的好手,可到了那条巷子,全都吃了闭门羹,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回来了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整个宏大的新城计划,就因为这么一条小小的巷子,被卡住了,停滞不前。……秦羽墨没办法了。她决定,亲自回一趟天水城,处理这个棘手的公关危机。陆尘自然是陪着她一起。两个人再次踏上天水城这片熟悉的土地,心里头,都挺感慨的。这里,毕竟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。天水城这几年,因为昆仑集团的崛起,变化太大了。高楼林立,车水马龙。已经完全是一副现代化大都市的模样。两人甚至还抽空,去见了见他们的“老朋友”,王飞。王飞现在,已经是昆仑集团天水分部,保安部的经理了。住着公司分的大房子,开着不错的车,娶了个漂亮媳妇,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。见到陆尘和秦羽墨,王飞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,一个劲地在那搓着手。他跟两人讲着天水城这几年的变化,讲着那些因为昆仑集团而改变了命运的普通人,言语之间,充满了感激和自豪。从王飞的嘴里,他们也知道了那“老槐树巷”的事。“唉,那地方,不好搞啊!”王飞叹了口气。“领头抵制拆迁的,是巷子里一个老木匠,我们都叫他钟伯!”“那老头,在天水城,可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。一辈子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但那一身的手艺,和那股子风骨,是个人都得竖个大拇指!”“整条巷子的人,都听他的。他就跟那条巷子的主心骨,精神领袖一样!”王飞又说。“我听说啊,钟伯就一句话,祖宗留下来的东西,不能在他们这一代手上,给糟蹋了,变成了冷冰冰的钢筋水泥!”……秦羽墨听完,头更疼了。她试了所有她能想到的,商业上的,怀柔的办法。提高补偿款。承诺给巷子里的手艺人,在新城的文化街区,提供最好的铺面。甚至亲自出面,想跟那位钟伯谈一谈。结果,全都失败了。人家连面都不见。媒体那边,不知道怎么回事,也开始带节奏,把昆仑集团,把她秦羽墨,描绘成了一个为了赚钱,不择手段,要摧毁城市历史的,“为富不仁”的资本家形象。一时间,秦羽墨陷入了极大的被动。看着自己女人那愁眉不展的样子,陆尘笑了笑。“商业解决不了的问题,就用人心来解决!”他伸手,轻轻抚平了秦羽墨紧锁的眉头。“明天,我换身衣服,去巷子里,会一会这位有风骨的钟伯!”……第二天。陆尘真的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,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休闲服。他没带任何人。自己一个人,慢悠悠地走进了那条充满了市井烟火气的老槐树巷。老槐树巷,名字听着就挺有年头的。巷子不宽,两边的老房子,青砖灰瓦,墙皮都有些脱落了,露出里头的夯土。陆尘一个人,就那么溜达着往里走。巷子里很安静,能听见谁家屋里传出来的电视声,还有小孩的吵闹声,混着一股子饭菜香和老木头发霉的味道。他走得很慢,东看看,西瞧瞧。一股子很特别的木头香味,从巷子深处飘了出来,那香味,不是新木头那种刺鼻的味道,是一种很淳厚的,带着点岁月感觉的香。陆尘顺着香味,走到了一家开着门的作坊门口。作坊不大,里头堆满了各种木料和工具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,戴着一副老花镜,正趴在一个大木桌子前头,专心致志地忙活着。他手里拿着凿子和锤子,正在修复一张看着就很古朴的八仙桌。他的动作不快,但是特别的稳,每一锤,每一凿,都恰到好处,不多一分,不少一分。他用的,是那种最老式的卯榫手艺,没用一根钉子。那种专注劲儿,那种对木头的熟悉劲儿,就好像他跟那张桌子,已经融为一体了。陆尘就那么在门口站着,看着,没出声。他对这种有手艺的人,心里头,是敬佩的。陆尘正以一个木工爱好者的身份,进去跟老师傅聊了两句。作坊里的钟伯,还挺和善,两人的交谈还算愉快。可就在这个时候,巷子口,开进来一辆车。车上,印着“昆仑集团”四个大字。是秦羽墨派来给巷子里居民送慰问品的工作人员。钟伯的脸,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他放下手里的工具,站直了身子,一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,盯着陆尘。“年轻人,你是昆仑集团派来的说客吧?”他的声音,又干又硬。“回去告诉你们老板,死了这条心!”“我们老槐树巷的东西,不卖!”说完,他就走过来,半推半搡的,要把陆尘往外赶。